出卖被继承人遗产侵犯继承权纠纷案

【案情】 　　原告：杜aa，女，39岁，农民。 　　被告：杜bb，男，37岁，农民。 　　第三人：董cc，男，50岁，农民。 　　杜aa与杜bb系叔伯姐弟关系。1965年，杜aa母亲董兰英因丈夫去世，长女杜彩云(养女)已出嫁，次女杜aa将出嫁，个人生活没有依靠，遂经他人介绍，将侄子杜bb(时年12岁)收养。因家务琐事，董兰英与杜bb关系不睦，经他人调解，双方解除了收养关系。此后，董兰英的生活即由女儿杜彩云、杜aa二人照料。1983年，董兰英病逝，杜彩云、杜aa将母安葬于烟霞乡下高坡村，并承担了全部安葬费用。1985年，姐妹二人又将母亲遗骨迁葬于原籍上高坡村。同年10月，杜bb生父杜积敬邀集族人商议，写了一份由杜bb承嗣的文书，内容为“嗣子杜bb支付董兰英去世三周年纪念日的一切费用，董兰英所遗留庄基一院、土窑五孔、水窖及院内所有树木归杜bb所有，他人不得干涉”。杜aa未表示同意。1986年，杜bb据此在自己家中为董兰英做了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，并自行承担了各项费用。1987年3月，杜bb将董兰英遗留的庄基一院、土窖五孔、水窖及庄基内外树木等，以440元之价卖给第三人董cc。 1988年3月，杜aa向陕西省礼泉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废除杜bb与第三人董cc的买卖关系，追回其母的遗产并确认其继承权。杜bb辩称，出卖的财产是其依承嗣取得的，有权出卖。第三人董cc则称，他和杜bb做买卖遗产手续时，征求过杜aa的意见，当时她未表示异议，故买卖是合法有效的。杜彩云表示放弃继承。 　　【审判】 　　礼泉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，查明了上述事实，并查明杜bb为董兰英做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花费500元。 　　礼泉县人民法院认为：被继承人董兰英生前曾收养过杜bb，后因关系不睦，双方解除了收养关系。董兰英去世后，杜bb通过封建承嗣对董兰英遗产进行处理，违背我国继承法规定的精神，是无效民事行为。杜彩云、杜aa是被继承人董兰英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，她们依法享有继承权。杜彩云表示放弃继承，依法允许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》第十八条第二款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第十条、第十三条之规定，于1991年4月24日判决如下：一、杜bb、杜aa亲属作证于1985年10月写的承嗣协议无效。二、杜bb与董cc的庄院买卖无效。限董cc在判决生效后3个月内搬出董兰英庄院，杜bb返还董cc庄院价款440元。三、董兰英的遗产归杜aa继承。四、杜aa偿还杜bb为其母去世三周年做纪念活动的费用500元。 　　宣判后，杜aa不服，以其母董兰英去世三周年做纪念活动没花那么多钱，不同意付给杜bb500元为理由，上诉于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。杜bb、董cc同意原判。 　　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：杜bb所持承嗣协议属封建性的，法律不予承认。杜bb未征得董兰英的继承人杜aa同意，将董兰英遗产卖予第三人，属侵权行为。故原判买卖关系无效，董兰英遗产由杜aa继承并无不妥，应予维持。杜aa不同意给付杜bb为其母做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所花费用一节，因杜bb确实为此活动花了一定费用，杜aa应予偿付。但原判偿付500元较多，应予变更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(二)项之规定，于1991年12月27日判决如下：一、维持原判第一、二、三条;二、变更原判第四条为：由杜aa补偿杜bb为其母做纪念活动所花费用360元。 　　宣判后，双方当事人表示服判。 　　【评析】 　　本案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对杜bb的承嗣行为，法律是否承认有继承的效力。从我国继承法的规定来看，是根本不承认这种继承方式的。最高人民法院早在1964年9月16日(64)民他字第31号批复中就指出，以基于封建宗法关系所立的“嗣书”而继承，是不能承认的。据此，本案一、二审法院认定杜bb的承嗣行为无效，因而其依承嗣将本案被继承人董兰英的遗产出卖的行为也是无效的，第三人应将所买本案被继承人遗产返还合法继承人，由杜bb返还价款。这样的处理是正确的。 　　本案存在的一个问题，是对杜bb为董兰英去世做纪念活动所支付的费用，要杜aa偿还，一、二审法院的理由欠当，不能因杜bb确实为此事花了费用，就应由杜aa偿还。本来，杜bb的承嗣行为就是法律所不能支持的，其依承嗣所做的纪念活动，对他人就不产生权利主张和权利义务关系。这种费用，是其无效民事行为带来的后果，应由其自负。但如按当地习惯，这种纪念活动是应当做的，而且杜aa在正常情况下也要做的话，那么，杜bb做了，让杜aa偿付部分费用是可行的。 　　本案还有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，是杜aa和杜bb之间的纠纷，到底是继承权纠纷，还是财产所有权纠纷。这要依据具体事实来定。如果在董兰英去世后，杜aa已经实际占有管理了遗产，那么，杜bb的行为就是侵犯财产所有权的行为，杜bb的承嗣只不过是侵犯财产所有权的一种借口和准备。如果在董兰英去世后，其遗产就被杜bb占有管理，那么，杜bb的承嗣就是侵犯继承权的行为，其处分遗产的行为，是其侵犯继承权行为中的一个环节，或者说是后果。这样认识的目的，是为了给当事人的纠纷正确定性，以便正确适用法律。